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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Merlin/AM]真相时刻(27)

  

“动手,莫嘉娜。别怕。”

苍白瘦削的手指紧抓着她,牢固似镣铐。半张脸上如被滚水汆烫过的扭曲伤疤,一只几乎瞎掉的眼睛。莫高斯抚摸她的脸颊,把尖刀按进她掌中。

“记住我的话。这是最后……”

“不!”她尖声喊道,想推开她的手,但祭坛上的那女人用严厉的眼神逼迫着她。

“别为杀我而不忍,莫嘉娜!失去魔法,活下去只是苟且偷生……你知道没有了魔法对我们意味着什么……四处躲藏,比最怯弱的昆虫还要无助。听我说,今夜之后,你能做的比我多得多——”

“你说神佑之岛能解脱你的痛苦,所以我们才来这里!”她沙哑着,牙齿紧咬,泪水比融冰还冷。比悲伤更多的是愤恨,刀柄在她手中发抖,她蜷成一团,跌坐在祭坛边。一只手轻柔地穿过她的发,她抬起头,虚化的视线里,莫高斯偏过头,对她微微笑了笑。魔法的溃决把女祭司撕碎成一缕残存的幽魂,孱弱,痛苦,不成人形。她姐姐不再是曾经那个美丽、强大的女人,而只是一具破损的躯壳,无力地躺祭坛上。

“这里当然能,妹妹。”莫高斯用一种梦幻的调子说,“这里是我们的家,是所有祭司的故乡,是希望和荣耀诞生的地方。我的灵魂注定要在这里助你通过女神的试炼,成为古教新任的最高祭司。”

刀子从她手中滑落,她的双眼在灼烧,恨意浓烈如火,她摇着头,声音听起来陌生而尖锐:“你的魔力还有办法恢复,一定有。只要恢复了,你就还是最高祭司。我不要取代你……”

“你已经成长了一年,妹妹。”莫高斯端起她的下颌,“我一直在教导,而你也天赋异禀。怀特山已成废墟,圣泉水也治不了我的伤,是时候放弃了。”

“究竟为什么?!”她嘶声质问。

“我的血是第一个滴进杯中的,我用尽可能多的魔法滋养了生命之杯,好塑造出整支不死军队。我们低估了……城堡里竟然有那样的武器,那把剑……毁灭生命之杯的剑,也撕裂了我。魔法消失了,我知道,女神已不再需要我。古教不需要没有法力的祭司。”

“但我需要,”她跪起来抓牢莫高斯的双臂,纵使知道她的姐姐去意已决,“我还需要。”

莫高斯握住她发抖的手,一点点悲伤很快被眼神里热烈的光芒取代:“所以我会帮助你,始终帮助你!只要打开帷幕,就意味着你通过了试炼,立刻接替我成为最高祭司……没有人敢反对,倘若有,你就向他们证明,你是唯一能够攻下卡美洛的人。你身上流着潘德拉贡的血,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,我一遍遍地告诉过你……还有那把足以摧毁所有魔法的剑,你一定要得到,以清除对女神、对你的威胁……”

她的手指渐渐松开,莫高斯以眼神示意地上的尖刀。她恍惚着弯腰去捡,碰到它的刹那,闪电般的清醒穿透了心脏。她攥住刀,仰起头,环顾神佑之岛昏暗、破败的高柱和穹顶。命运从四面八方倾斜着压下,沉得使人晕眩,她怎能轻易放过造成这一切的人?那折磨了莫高斯一年多的苦痛,那束缚了她许多年的恐惧……悲伤的潮水从胸膛退去,两个字如礁石显露。

“复仇。”她嘴唇发干,城堡里的往事一幕幕闪回,遥远如前生。

“动手,莫嘉娜。”莫高斯微笑了,苍白的嘴唇分开,“送我离开,向敌人复仇。”

她举起尖利的冷刃。魔法涌上咽喉,带着血的腥甜。“我会的。”她发誓道。

我会复仇。我会拿到那把剑。我会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。


她睁开眼,烛火亮如白昼。议事厅陌生了片刻,才逐渐熟悉起来,她在高背椅上坐正了,按揉鬓角,驱散小憩的梦魇。

她已经梳洗过,褴褛的黑袍换成了黑面红里的丝绸长裙,那顶原本要戴在米西安头上的冠冕被恭敬呈上,就摆在右手边,她碰也没碰。

即使没有格温,亚瑟也随便找了一个人来戴它。表里不一的虚伪小人,她暗自嗤笑,还以为他真的愚蠢到执着于所谓的坚贞忠诚。一顶毫无价值的冠冕,她曾那么渴望戴它,现在她只想碾碎它。

随着她伸出手,冠冕震动起来,就像也会害怕似的。倘若她坚持,下一刻它便将粉身碎骨。她忽然满意了,为手中这股魔力。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,莫高斯留给她的东西。现在她不需要看起来像个女王,她本来就是,和人们见过的所有统领一样高贵,同时具有那些人望尘莫及的力量。

她从高背椅缓缓站起,窗外天已黑尽。凭借广场上遍燃的火炬,能看到城楼上吊起的铁笼的黑影。让埃德和奥斯里克曝尸于外,让反抗的教训高悬头顶,也许能给仍不愿效忠的人一点善意的警示。

天际没有信使飞来的痕迹,她用秃鹰向散落各地的古教祭司和信徒送信,召唤他们前来卡美洛王城。带着辛辣的骄傲和自得——她做到了古教前几任最高祭司都未曾做到的事。现在她需要他们前来帮助自己,她尤其希望阿瓦尔尽快赶到,当你要对付一个梅林那样的巫师,阿古温和赫利奥斯就显得难堪大任。仅仅让他们追踪一点痕迹,他们都不能让她满意。

已经过去一天,错过了搜寻的黄金时间,而亚瑟还活着。在她暂不知道的某处,她能感觉到他活着,恶心又顽强。只要一想到这点,她就几乎被愤怒淹没,愤怒,还有零星的恐惧。

敲门声响起,她随手一挥,门朝两侧打开。赫利奥斯瘸着腿走进来。

“有什么消息?”她懒得看他,仍盯着窗外的夜空。

“有痕迹,在森林往东。布置地很老练,故意隐藏过。即使离去匆促也不忘隐藏,这是行过军的手法。我想一定是他们。”赫利奥斯说,“东边多山洞,搜起来要费点时间。”

“我不想再听令人失望的消息。”莫嘉娜扫了一眼他的腿,“明天你亲自出去找。”

从赫利奥斯脸上看不出他是不是不悦。佣兵头子弹了个响舌:“公爵大人还没回来?”

莫嘉娜眯起眼睛: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的?”

“我不是瞎子,公主,他想离间你我的关系。”赫利奥斯撑着瘸腿向前一步,“这不能怪他,可怜的阿古温,在他心里,真正忠于您的只有他一个人。”

莫嘉娜露出讽刺的微笑:“你认为他错了吗?”

“我给不了誓言,但我给了您诚实。”赫利奥斯懒洋洋地说,“我知道您需要什么,一条能用诱惑拴住的狗,我恰巧就是。”

“这一点上,你名声在外。”莫嘉娜慢慢走到他身边,“金子和宝石已经送到你的房间,以后还将有更多。”

“对人的忠诚可能会改变,”赫利奥斯油滑地欠了欠身,“但对金子的不会。我会让您看到,这次我比他更快。”

莫嘉娜缓缓点头,心底闪过一丝轻蔑。她转过身,目光落在长桌上的冠冕上。

“那个叫米西安的公主逃回奈米斯去了吗?”

“谁也没见到她。”赫利奥斯说,“从婚礼上消失了,我的人只抓住她的侍女。”

莫嘉娜皱起眉,一丝不安在心里滋生,她想起阿古温告诉过她,在梅林的审判中,米西安曾亲自为他作证脱罪。她不相信一个人居然为意图杀死自己的人脱罪,尤其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。

“她会不会跟亚瑟在一起?”她的指甲掐住手心,“她会不会在帮他逃跑?”

赫利奥斯夸张地笑了一声:“一个重伤的人,还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?”

“也许她想帮他逃去奈米斯。”莫嘉娜思索着。

“那太远了,他们逃不出边境的。要去奈米斯,就要从公爵大人的塔兰城走。”赫利奥斯不屑地说,“要是你不放心……”

“我要一队人去奈米斯……”莫嘉娜突然说,“阿古温的人。那侍女在哪儿?”

赫利奥斯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,他的脸颊鼓起一块,舌头不安地移动。

莫嘉娜察冷声追问:“在哪儿?”

“我想她在那公主原来的寝室。”赫利奥斯说,眯着眼睛,目光盯在地上。

莫嘉娜绷紧了嘴唇,一股恶心的直觉兀地浓烈起来。她大步迈出议事厅,不顾赫利奥斯拖着瘸腿跟在后面,径直向另一座塔楼走去。还没走进寝室,她就听见一阵阵放肆的调笑和不加掩饰的呻吟。

为婚礼所悬挂的装饰,所有花环和藤蔓都还在原处。屋里充满汗臭味,镜子砸碎了,散落的衣衫上满是脚印。雇佣兵们有的赤身挤在一起,有的在旁大笑,床上那侍女神智模糊,手腕绑在头顶,胸口和张开的双腿布满伤痕,她身上被撕碎的肯定是原本属于米西安的裙子。

狂欢的佣兵们被魔法扯开,推到墙壁上。莫嘉娜放下手,指关节咯咯作响,一股冰冷的怒气随着她的目光扫遍房间。

“如您所知,殿下,”赫利奥斯在她身后说,“我的人只是要些奖赏,干活后的老规矩。”

“我从没允许你们在我的城堡里随意满足自己的癖好。”莫嘉娜说。

雇佣兵们晕乎乎地从墙边爬起来,匆忙穿着裤子。她穿过他们,带着让人战栗的魔法气息,走到床边,俯视那发着抖流血的侍女,像一片凋谢的,破碎的花瓣。她不知道她的名字,无关紧要,唯一紧要的是她刚成形的计划被打乱了。怒火突然无法抑制,她猛收手指,手腕旋转,右侧一个男人惊呼一声,捂着喉咙倒下去。

“现在我没法把她交给罗多了。”她冷冰冰地说,“赫利奥斯,你不知道我原本需要用她做什么,所以这一次我饶过你。我会给你们奖赏,但如果再一次让我发现你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就自作主张……”

赫利奥斯神情莫测地盯着在地上抽搐呛咳的佣兵,过了片刻,他转回视线,挑高一侧嘴角,对莫嘉娜笑了笑:“当然不会有下次。”

莫嘉娜环视了房间,浑浊的气味令她无法忍受,她走到梳妆台前,抽屉到处被翻过,一件首饰也不剩。她离开房间,阿古温正从走廊一侧快步赶来,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裹。

“莫嘉娜,陛下,您在这。”阿古温兴冲冲地说,披风在身后翻卷,“我有重要……”

“你来得正好。”莫嘉娜说,“把她的一根手指砍下来,找一根米西安的项链——让你的人吐出来,赫利奥斯——一定要是米西安的,派快马送去奈米斯给罗多。”

“谁的手指?”阿古温停下脚步。

“米西安的侍女。”莫嘉娜说,“我准备用魔法让她去对罗多说话的。可现在,瞧她的样子。”

阿古温皱眉看了看赫利奥斯。后者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,阴恻恻的模样。

“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奈米斯,”莫嘉娜盯着阿古温,“我需要使者说服罗多,告诉他,他女儿在我们手上,性命无虞。对于他曾支持过亚瑟,我既往不咎,婚礼根本没有完成,只要他站在我们这一边,不仅米西安会平安,我甚至愿意把盖得瑞夫岛送给他……”

“盖得瑞夫岛?”阿古温吃了一惊,“那好几代前就是卡美洛的领土……”

莫嘉娜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,她心里只盘算着如何封死奈米斯通向卡美洛的路。

“公主的随身项链,侍女的一根手指……盖得瑞夫岛的半张地图。没错。”她说,“这是我献给罗多的见面礼。”

“老头儿会印象深刻的。”赫利奥斯的声音慢悠悠的。

阿古温怔住,花了些工夫才理解她的意思。

“您是说,您是担心奈米斯会发兵支持……”

“卡美洛沦陷的消息马上就会传遍几大国,你猜罗多会为他女儿做些什么?”莫嘉娜说,“我还要你的使者顺便告诉他——就像告诉其他国王那样,告诉他亚瑟的真面目。”

阿古温出神地望着她,像突然有点不认识她似的,但是马上就点点头:“我这就交代人去办。”

莫嘉娜闭上眼睛,等激动的晕眩从头顶稍稍退去。她体内流着潘德拉贡的血,莫高斯说的没错,她流着乌瑟的血,这一切就像原本就深埋在她心中,只是才刚刚开始发芽。

“谁胆敢不服从您呢。”赫利奥斯嘴唇开合,抱起刺青的手臂,半是玩味,半是着迷地看着她。

“刚才你有什么事?”等平静下来,她问阿古温。

公爵一手按在腰带剑柄上,一手抖开包裹,一团红色衣物滚落在地面。

“森林小屋里发现的。”

莫嘉娜用脚尖挑起地上那件衬衣,沾着血迹,金线绣的花纹,她眯起眼瞧了瞧。

“是亚瑟的。”阿古温说,“他肯定换了衣服。真是个懦夫,不敢以真面目示人。”

“然后呢?”莫嘉娜说。

“我让奥格斯顺着血味找。”阿古温说,“但森林下了雨,冲淡了痕迹,找了一会儿,猎犬停了下来,似乎……”

“你当然找不到了,那明显是个圈套。”赫利奥斯嗤笑说,“谁会把衣服故意留下给你发现?也许他是蠢,可没有公爵大人那么蠢。”

阿古温不理会他,执着地看着莫嘉娜:“我敢肯定他们在往北走。”

“我要是你就不那么确定。”赫利奥嘶哑地说。

“我们这里的散兵游勇又有高见了。”阿古温挺着胸膛,朝佣兵头子傲慢地一瞥,“提醒你,赫利奥斯,我调了不少人去做别的事,剩下可用的人比你少多了。就连这样,我都比你更快。”

“是吗?”赫利奥斯漫不经心地抽出他的匕首,在手里转了一圈,“那我期待你把战利品带回来,否则,空手而归可就太丢脸了。”

莫嘉娜忍耐着,直到他们发现她的愠怒,同时停止争吵。

“往东或往北。”她缓缓说,“我要听到的是确切的行踪……明白了吗?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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